百万株杨树倒下后的生态之变

夏天的洞庭湖烈日似火、碧波涟漪，洲滩上植被茂密，时不时有鸟儿飞过。49岁的马爱忠站在岸边看着一派兴隆情景时说：“以前想不通为什么砍我的树，现在有些明了了。” 马爱忠曾在洞庭湖区以经营西欧黑杨栽植产业为生，他的杨树林栽植在湖南西洞庭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内。去年1-11月，西洞庭湖保护区打响一场杨树清算“攻坚战”，核心区50852亩杨树被清算，他的1400亩就在其中。 我国第二大淡水湖泊洞庭湖，是长江重要调蓄湖泊，被誉为“长江之肾”，由于其地理区位优势，它照样我国首批列入《国际湿地条约》重要湿地名录的7块湿地之一，是全球不能多得的物种基因宝库。2021年以来，西欧黑杨被引入洞庭湖区。为了生长造纸、木料等经济产业，当时政府以政策激励老国民大面积种杨树。截至2021年底，仅在西洞庭湖保护区的核心区，栽植面积就有5万余亩。 西欧黑杨外号“湿地抽水机”，大规模栽植加速了湿地的旱化，改变了湿地土壤结构。“树下不长草，树上不落鸟”，西洞庭湖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局长梅碧球告诉记者，大规模种杨树也损坏了湿地的生物多样性，候鸟着陆遭到障碍物阻挡，鱼的产卵、洄游也遭到损坏。随着长江经济带建设成为国家战略，洞庭湖迎来新的历史时机。2021年1月-11月初，西洞庭湖保护区清算核心区杨树9000余亩。 砍伐杨树的阻力重要来自和马爱忠一样的周边国民，他们世世代代以湖区养殖、洲滩栽植等产业为生。梅碧球说，西洞庭湖岸线很长，周边有11个州里，老国民依赖着“涨水为湖、落水为洲”的自然条件，“靠湖吃湖”为生，西洞庭湖保护区所在的常德汉寿县，还曾被誉为“中国黑杨之乡”。“杨树砍了，我们靠什么赚钱营生？”这是马爱忠和他的杨树栽植户朋友们配合的疑虑。为了让老国民配合践行“共抓大保护、不搞大开发”，汉寿县的干部们做了大量的政策宣传注释工作，仔细研究拿出了补偿方案。梅碧球曾上门给老国民做思想工作直到破晓。“我们找到了村里有影响的人，跟他们讲保护生态环境的长远意义，然后请他们去影响更多的人。”“你看，这里现在草长得多兴隆啊，现在湖里的鱼、鸟可多了！”阳光下，西洞庭湖保护区的工作人员指着洲滩对记者说。 梅碧球介绍，近几年，保护区内鸟类物种纪录新增了12种，国家一级保护鸟类增添了2种，鱼类物种纪录新增2种，洄游性鱼类种群数目显著增多，新纪录到湿地植被5种。“黑鹳的监测纪录从20多只增进到78只，在保护区越冬的水鸟已经跨越3万只了。”“我在这湖洲上生活了30年。以前水很混浊，鸟都不往我们这儿飞。今年见到了好些以前没见过的鸟，水也清了。”马爱忠说，这些肉眼可见的变化，终于让他逐渐分明了管理部门那些看似“不近人情”的决议。8个月前，洞庭湖洲滩上马达轰鸣，马爱忠不舍地转过身去，不愿看到亲手栽下的一棵棵杨树倒下。现在他才明了，那一转身之后，哺育了世代国民的“长江之肾”洞庭湖，正酿成更清亮、更美好的容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