优美中国应少些“河流草坪”

我在昆明报道南亚展览会，单位放置的住处，离享有“高原明珠”美誉的滇池非常近。我曾期待这次出差成为一趟“洗肺之旅”，由于这座城市的PM2.5指数，通常只有北京的十分之一。没想到的是，当我第一次沿着滇池边的观景大道晨跑时，扑面而来的竟是满眼绿水和阵阵恶臭。继续由南往北跑到一处河湾，已经完全见不到水面，取而代之的则是密密匝匝的水草，像极了一片草坪。

我无法正确叫出那些水草的名字，但对眼前这一片“草坪”却并不生疏。在最近几年的消息报道中，从珠江流域到长三角再到京津唐地区，大大小小的河流和湖泊，险些都曾出现“河流变草坪”的情景。那些水草和杂草，疯狂地从遭受污染的河水中吸取营养，宛如快速裂变繁殖的病毒一样，侵蚀水面，壅闭河流。

这些散布于城市的“河流草坪”，正是生态环境日益恶化的显性病症。只要从中提取一个切片举行病理分解，就不难看出这些“河流草坪”所掩饰的问题。好比，与那些疯长的水浮莲相对应的，是内陆河水湖泊普遍富营养化的事实；再好比，当越来越多的河流干枯并开始长草，基本可以判断城市的水循环出了问题。随着城市化和工业化的进一步推进，会有越来越多的“草坪”攻陷城市的河流。

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，发生河流变“草坪”的错位，对国民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。但如果我们深究这些“河流草坪”的成因，不难发现，我们自己实在既是“河流草坪”的受害者，又是“河流草坪”的制造者。正由于不合理的城市和工业结构、违反自然纪律的农业生产和水产养殖、罔顾公共利益乱排乱放生活污水和垃圾，地区内和流域内的生态平衡才遭到损坏，曾经清亮的河流才酿成臭水沟。

水利部和国家统计局今年3月公布的《第一次天下水利普查公报》显示，现在我国流域面积在100平方公里及以上河流仅存2.3万条，比上世纪90年月的统计削减了2.7万多条。遭遇越来越严重的河流消逝危机，与那些“河流草坪”以及与之相关的水污染问题存在亲热的关联。如果相关职能部门和城市管理者不能止住河流变“草坪”的不良趋势，将来必将面临更严重的生态失衡和环境危机。

“河流草坪”越来越多，与建设“优美中国”的理念相悖。然而，每当遭遇类似的生态环境问题，许多地方政府的应对行动，却往往“治标不治本”。有的地方环卫部门选择用农药除草，有的城市雇佣大量环卫工人打捞水草，有的城市斥巨资从临近水域引清水“稀释”污水……到头来，往往既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，又没有将青山秀水还给大众，最终陷入了“污染—管理—再污染”的恶性循环。

“河流变草坪”问题为何难明？云南一位媒体朋友回覆说，滇池治污已成为一个重大产业，“排污费”也已成为一笔财源，用20多年都治不好并不新鲜。想想确有几分原理——一个有能力搞三峡大坝和“南水北调”的国家，岂有治不好环境问题的原理？现在环境危机日趋突出的现实只能说明，地方政府对建设“优美中国”缺乏应有的重视，地方主政者也没有将国民福祉置于GDP、仕途之前。